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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学了,有、忙😭

【沙雕预警】高考总复习(8)

36

乐言和orianna缩在马车的两个角落里,偶尔对上视线,却都不太想开口说话。乐言觉得歉疚,orianna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脖子和脸上的伤痕那么明显那么触目惊心。

orianna也知道乐言在看她,她并没有怪乐言,就算乐言把剑搁在她的脖子上时她都没有害怕,她只是觉得有些恍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路上,乐言都没有跟胡显昭说话,甚至偶尔探出头去望望四周时不经意间瞥到胡显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会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乐言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长大的普通孩子,就连抢劫偷窃这种事对他来说都像都市传说,更不用说杀人。

大殿上,那个被刺穿心脏的侍卫的脸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在乐言放空的脑海里,喷溅的血液仿佛劈头盖脸浇在他身上,让他呼吸困难。

orianna怯怯的,用悲伤的眼神盯着马车的一个角落发呆;胡显昭始终看着前进的方向,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瘦弱;乐言觉得有点冷,用羽绒服把自己包裹起来,脸深深地埋到臂弯里。

三个人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乐言想象中的边境应该是战火连天的,但是实际上看过一些村庄之后,才发现战争之后的死寂更加可怕。

胡显昭非常谨慎,驾着马车在落日之前到达了第一个村子,在那附近就弃车步行了,而且并没有在这个村子停留太久,赶着星光继续往东南方走。

在乐言看来,胡显昭来到这个村子里是没有目的的,非要说个目的,就是为了经过而经过,胡显昭也没有对此作出什么解释。

在任意穿过几个小村落之后,胡显昭终于在一处看起来久无人居的破败村子停了下来。

月光下,所有的房屋都散发着慎人的气息,本就稀落的房屋顶上长满了杂草,进村的唯一路口已经被草掩盖得寸步难行。

orianna不自觉地躲到了乐言背后。

“到了。”胡显昭冰冷的声音跟这阴冷的夜色不谋而合,“跟着我走,最好不要碰到草。”

这些自然生长的草是一种掩护,如果被践踏的太多,外人一看就知道村子里有人。

因为orianna的靠近,乐言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还好orianna没有记恨他,他把羽绒服给她披上,并小心地护着她。

“到哪儿了啊?一个人都没有。”乐言不知道胡显昭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种地方。

“你希望有人?”胡显昭觉得乐言这种毫无心机的样子很好玩,让他想起几年前的自己,“有人就会有危险。”

“你也太谨慎了吧。”长期的舒适生活让乐言的骨子里就没有谨慎二字可言。

“所以说,你真是傻人有傻福。”胡显昭想起在牢房里第一次见到乐言的情景,不禁在心里感叹真是老天不公。

“啊!”胡显昭的话让乐言终于想起来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真的是穿越来的?”

“你不觉得你现在才问已经太迟了吗?如果我不是,你已经死了一千次了。”胡显昭轻车熟路地把两人带到一栋摇摇欲坠的屋子前,“进去吧。”

“啊?就这?”乐言有点怕,该不会踏进去就被活埋了吧。

“你以为你是来参加夏令营的?”胡显昭率先进屋,在一间小卧室里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暗门,点起了一盏油灯,一团小小的光明扩散开来。

“我靠!这什么呀?!哇哇哇哇哇……”乐言还是在电视剧里见过这种阵仗,orianna在他背后谨慎地打量着,不敢吱声。

地下室不算大,但是也绝不拥挤,小床、书桌、柜子,还有一些生活用品都很齐全,只不过都扑满灰尘。

“这是我们暂时的据点。我们需要在这里待大概半个月。”胡显昭一边翻柜子,一边检查食物的保存情况。

“啊?我们为什么要待在这里?”乐言不理解,他们不是已经和领主达成了协议吗?

“因为战事已经快要平息。这里是三个势力的交界处,大概还有半个月,就会有商队经过这里去往东方。”胡显昭确认好所有东西之后坐到桌前,把乐言的书包摆上桌面,“所以,我们需要在这半个月筹措物资。”

“怎么筹措?”乐言看着自己的书包有些不解,他们在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找得到钱财物资?

“你忘了吗?”胡显昭突然露出一点点笑容,“orianna的爸爸这么有钱。”

“啊?”乐言皱起眉头,胡显昭该不是打算把orianna当做人质要赎金吧?这不是绑匪的行径吗?“这……不好吧?”

orianna被胡显昭和乐言突然投来的目光吓得瑟缩,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总觉得心里发毛。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会这样做。”胡显昭把乐言的书包倒了个干净,所有东西都安静地躺在桌面上。“但是,现在你是我的摇钱树。”

胡显昭自以为这个玩笑很有意思,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37

计划在第二天就被制定出来,三个人各有分工。

身手最好的胡显昭负责夜晚的警戒,所以他一般在中午到傍晚睡觉。

orianna虽然从没做过家务,在乐言的帮助下也算勉强上手了。

乐言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上午的警戒,跟胡显昭交班之后就要进行又一轮的脑力工作。

在争取了orianna的意见之后,他决定以世界历史为筹码,交换他们所需的物资。

乐言觉得,如果他是领主,在语数外政史地里,他最想要的就是历史知识了。

虽然这个世界的历史跟乐言所学的历史完全不相同,但是历史所包含的思想文化、政治制度、经济、科技等等知识都有极大的参考价值,特别是选修的“改革”和“战争”这两部分,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他决定进行一个大工程,用英语梳理整本历史五三。

orianna在知晓他们的计划之后终于放下了心,看来他们还是打算遵守诺言,只不过想要一些报酬罢了,但这些报酬根本就不足挂齿。

由于乐言的英语还处于一个非常初级的水准,所以他的翻译工程需要大量的准备时间。

前五天时间,乐言基本在学英语,在orianna的帮助下把英语五三整个过了一遍之后,他才稍微有点信心,开始了庞大的翻译工作。



只有一片眼镜真的非常不方便,看书久了更是头晕的厉害,乐言有时候走到地面上透透气,想跟胡显昭说说话,总是找不到他人。

后来,乐言才发现,胡显昭总是喜欢待在屋顶上,手里握着剑,腰间别着匕首,像座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发呆一般看着东边。

乐言有很多问题想问胡显昭,但是看到他瘦得凸起的背脊和孤独得仿佛凝固的姿态,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乐言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一晃十天过去了,因为前面五天都在学英语,导致翻译的进度非常慢。他的历史书翻译得有些粗糙,饶是如此也才翻译了一半。

最近胡显昭总是白天出门,离开村子去边界打听消息,所以他们也知道战争已经到了收尾阶段,这附近可能过不了几天就会有商队经过了。

这天晚上,胡显昭宣布了下一步的计划。

虽然翻译的工作才做了一半,但是因为orianna一直陪伴在乐言旁边,所以她非常清楚这些知识的价值。

胡显昭说,要让orianna把这一半回去,然后带着至少一马车的高价货物回来,当然,还有足够的黄金。

orianna很惊讶,她没想到胡显昭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放了她,这个条件也是如此的简单。

她有时候看着胡显昭略显幼稚的圆脸也不禁怀疑,那天在大殿上凶狠得像野兽的少年,是否只是幻觉。

“你有两种选择。一,带着它回去,向你的父亲阐述它的价值,然后筹措我们要的东西,一个人再运送过来。在此期间,乐言会完成剩下的一半,你将会得到完整的世界历史。”胡显昭顿了顿,等乐言把他的话给orianna翻译完,才继续说下去,“二,带着它回去,然后带着士兵来围剿我们。”

“I'll never get another part of the book.”orianna知道这么做的结果,不仅如此,胡显昭会再给她留下一些士兵的尸体作为额外的礼物。

胡显昭笑了笑,orianna是个聪明人,不需要他威胁,也不需要劝说,她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你的脸,对不起。”胡显昭看了orianna一会儿,突然话锋一转,搞得乐言都磕磕巴巴了半天才翻译给orianna。

orianna睁大了眼睛,嘴唇动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突然觉得,乐言真的好幸运,能够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的那么好,不用违背自己的内心。但是胡显昭,他被这个世界强行改变了形状,明明是跟乐言差不多的年纪,却做着可能他自己也不愿做的事,导致他的表情和他的心,都不再起波澜。



38

orianna在第二天的清晨出发,出发之前她换上了自己的裙子,仔细把自己的头发盘成一个温婉的发髻。

他们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orianna就换下了自己华美繁复的长裙,穿上了胡显昭备下的普通衣物。

十天中,orianna穿着那灰不溜秋的衣服像个普通女孩一样操持家务,有时候还在胡显昭的指导下去林子里摘一点野菜,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普通女孩了。

可是,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她不得不恢复她的本来面貌,把自己束缚在一层又一层的蕾丝之下,把笑容酝酿得温柔而得体。

“orianna,I'm sorry. You shouldn't be here.”乐言把orianna当朋友,她们相处了近一个月,虽然她的父亲总是不太友善,但是orianna对他,真的是没得说的,他甚至感觉自己多了一个姐姐。

“You don't have to say sorry to me.”orianna笑得像沾满晨露的百合花,“I have no regrets.”

胡显昭坐在屋顶上,默默地注视着道别的两人,没想到orianna跟乐言说完话,居然抬起头来对他挥了挥手。

胡显昭也对她露出一点点微笑,然后移开了视线。



orianna在晨雾散尽之后出发了,她会从这里去往最近的边境小镇,她的领主父亲一定在四处找她,她会被第一时间发现,也会安全地回到家。

但是五天之后,她带来的是货物还是军队,却无从知晓。

因为五天后,orianna再回到这里时,乐言和胡显昭早就已经离开。



胡显昭依然带着乐言往东南方向行进,最终他们进入了一个小镇。

乐言被安置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继续进行翻译的工作,而胡显昭则出门去安排交接的事宜。

胡显昭不是不相信orianna,他是不相信所有人,所以五天后的交接他一开始就不打算亲自出面,他会找到一个比较可靠的人,代替他去把马车赶回来,并把剩下的书交给orianna。

乐言可以想见orianna失落的脸,但是他也相信她一定能够理解。



交接的那天,胡显昭回来得很晚,乐言在院子里等了好久好久,从白天等到午夜,几乎以为胡显昭折在了外面。

最终,胡显昭带着满满一包裹的金子回来了,那些货物已经被他转卖掉,以免被领主追踪。

他们连夜离开了镇子,来到附近最大的城市等待商队。

又是两天的滞留,胡显昭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将,熟练的准备各种必须的物品。

乐言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是直到出发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39

乐言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他不跟人说话会憋死,所以总是在马车上自娱自乐,唱一些奇怪的歌,跳一些奇怪的舞,也是存了想逗笑胡显昭的心思。

胡显昭有时候也会笑,但是总觉得笑得不那么……彻底?永远心事重重,永远望着东方露出复杂的眼神。



漫长的路途让胡显昭更加沉默寡言,但是乐言感觉得到,胡显昭还是比较相信他的,起码在他的面前,胡显昭不会偷偷握着匕首。

乐言后来实在憋不住,忐忑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胡显昭,我还有可能再回到现代吗?”

胡显昭看了乐言一眼,仿佛通过他看到了很久之前的自己,语气不自觉地柔软了起来,“你穿越过几次?”

“算上从现代来的那一次,应该是两次了。”乐言努力回忆掉进井里的那个场景,但是发现时间太久,已经记不清楚了,“我二月份去我外公家拜年,不小心掉井里了,这是第一次穿越。我出来之后到了一个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地方,在哪里待了几个月,然后准备从我出来的那口井回去,没想到就到了这里,从河里起来了,这是第二次。”

“你当然能够回去,只不过你运气不好,选错了时间。”

“什么意思?”乐言听得出来,胡显昭知道很多秘密。

“你第一次从我们的时代过来的时候是白天对不对?”

“对啊。”

“那你回去的时候必须是晚上。也就是说,你跳井回去的那一刻,如果是在夜晚,你现在应该在现代的某一个地方,虽然不会直接回到原地,但是会回到随机的某一个自然水源。可能在长江,也可能在莱茵河。”

乐言没有接话,消化了半天之后,才愣愣地问,“你的意思是,当时我如果是晚上跳进去,现在已经在现代了?”

“对。”

“那现在怎么办?我可以随便找一个井跳进去吗?!”乐言探头望外面,正是夜晚。

“并不是每一个自然水源都可以的。”

“那我们为什么逃出来?去我到这的那条河不就好了吗?”

“每一个通道并不是稳定的,有的维持几分钟,有的维持几个月。”

“……”乐言突然失语,回家的希望有是有,但也太渺茫了,“那有没有辨别通道的办法呢?”

“没有。”胡显昭想起一些往事,神色中带了些黯然。

“那……”乐言结结巴巴,有点不好意思问,“你穿越过几次了?”

“……”胡显昭是真的想了一下,但是也是真的没能想起具体的数字,“不记得了。”

乐言沉默了,他虽然不知道胡显昭经历了什么,但是也可以想见他的辛苦。他一定在这些世界里穿越了很多很多次,才能够理清楚这些规律,但是乐言想不通的是,既然有能回去的办法,而且胡显昭本人深知其中奥妙,那他为什么不回去?

胡显昭看了乐言一眼,以为他是为回不去而沮丧,所以叹了口气决定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但是,我们所穿梭的世界,其实只有两个。”

“嗯?啥意思?你是说,现在这个空间跟我最初到达的那个空间,其实是同一个吗?”乐言真的有些惊喜。

“嗯。我们来自于A时空,这里是B时空。你的第一次穿越是从A到B,第二次是从B的某一个地方到B的另一个地方。”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区别?”

“时间。”

“白天和黑夜?”乐言没想到,谜团的真相居然如此简单。

“你从A来的时候是白天,如果你想回去,就应该在夜晚穿过通道。”

“所以我才会到这里?”乐言仔细回想,他跟阿水和王柳羿分别的时候,好像正好是黄昏,距离夜晚就差一点点了,他懊恼地锤了一下车窗。

“对,如果你在B世界的白天穿过通道,只会被随机到B世界的另一个通道。同样,如果有一天你在夜晚回到了A世界,那么你要等到白天再次穿过通道才能回到B世界,如果是晚上就只能在A世界里随机。”

“通道的地点随机,但时间固定,那我要怎么找它?”乐言转念一样,这样非常不安全啊!“那如果我有一天想去河里游泳,结果刚好那是个通道,我也会被随机吗?”

这一次,胡显昭沉默了半晌。

“对,所以,不要在你不想穿越的时候靠近自然水源,可能会被随机到危险的地方。”

胡显昭仿佛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完就靠在角落闭上了眼睛。

乐言沮丧中又带了点兴奋,虽然他不能马上回去了,但总还是有希望。更欣慰的是,他还能够去找阿水和王柳羿,他们还在同一个世界。

而现在,他和胡显昭正在回东方的路途上!



40 

胡显昭说乐言是个幸运的人,其实最幸运的人是他自己。


几年前的夏天,17岁的胡显昭终于熬过了高考,三个月长的暑假他决定回到老家跟玩伴一起度过。

夏日的午后,男孩子们总是闲不下来,有人就提议去附近的溪边捉螃蟹,胡显昭第一个丢了鞋子冲进溪水里。

溪水很浅,人站在水里只能被没过膝盖弯,但是溪底的石头很滑,胡显昭跑过来的惯性让他站都站不稳,挣扎了几下之后还是滑了一跤。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到来,明明浅的能看到底的溪水居然让他差点窒息,当他全身没过溪水的那一瞬,胡显昭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了,后来的小伙伴们纷纷冲进溪水里,可那个时候,通道已经关闭。



好在胡显昭运气不错,随机到的是类似于中国古代的东方大陆,在这里他能够完成基本的交流,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甚至认识了一些……朋友。

他本以为这是一场有来无回的穿越,没想到在两年后的某一个夜晚,他无意间穿过了通道,又被送回了现代。

那天晚上,他从加拿大东部的一个湖边爬起来,经过辗转被送到了警察手里,重重手续之后被送回了自己的家。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失踪两年后,父母再次看到他时那哭的快要昏过去的场景。

这不是能够糊弄过去的经历,所以他全都如实交代了,父母也对外界绝口不提。

胡显昭觉得,如果故事到这里,他可以称得上是很幸运的人了,时间和地点都刚刚好,他稀里糊涂地撞了大运,能够回到本以为再也回不来的家。

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弄丢了什么?他经常按着自己的心脏想,回来真的是最好的结果吗?



胡显昭从来都是个独立且坚定的人,下定决心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再次回到了老家,并在自己的房间里留下了给家人的信。

他觉得,只要按部就班地重演一次,就可以再回去。

可是彼时的胡显昭太天真了,他以为的规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规则。

溪水欺骗了他,胡显昭一次次地躺下去,却一次次触到溪底又再浮起,在冰凉的溪水中,他甚至狂躁地喊出了声。

后面的故事就不那么幸运了。

犟的不行的胡显昭不信邪,不分白天黑夜地把自己往刺骨的溪水里泡,直到春天来临。

那天,太阳收敛了最后一丝光线,在他的意志快要被磨成粉末之前,他慢慢走进倒映着星河的溪水中。

也许是被他的执着感动了,通道给了他第二次机会,熟悉的下沉感袭来时,胡显昭甚至落了一滴滚烫的泪,只是水流匆匆,这点温热很快就消逝了。



他再从水里爬起来时心脏跳得疯狂,可当他沿着岸边走了一段路之后,一个硕大的广告牌横在他的眼前——XX风景区。

不对。

胡显昭飞快地扭头跑起来,想也不想地一头扎进水里去。

好在通道没有消失,他又一次从水里冒出头,浑身冷得打颤,还没等他游到岸边,人群就已经此起彼伏地尖叫起来,还有人拿着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

不对。

胡显昭卸了力气,任由身体再次沉下去,被水包裹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

……

那一夜对胡显昭来说,是这辈子最长的一夜,他一次次如同英勇赴死般把自己投入黑夜下看不清颜色的水中,又一次次带着希望从水里冒出头来,在噩梦里无数次地循环。

……

不对、不对、不对。

……

他没有丝毫停留,总是在确认地点之后又如炮弹般扎入水里,生怕迟一点就失去机会,连一丝喘息的空隙都没有,肺叶仿佛炸满火星,喉咙也灼痛异常。

直到他体力不支,倒在美国一个乡村的小湖泊边被疲倦夺取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快把他的衣服晒干,他浑身滚烫,就像一颗正在燃烧的火炭。

这一次,他没有着急,一整夜的尝试居然没有得到一次正确的结果,他眯着眼睛感受温暖的阳光,仔细回想是不是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直到记忆退回到两年前,他倒在溪水里的那一刻,包裹他全身的好像也是这样炽热的阳光,而昨天晚上,太阳已经落山了。

难道,地点是随机的,时间却是固定的吗?

那如果这次,他在阳光下走进这个湖泊,会不会那头就是他想见的人呢?



手脚无力的他差点溺死在水里,是生存的本能让他挣扎地爬到岸边,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印度人的模样。

他没办法判断他所处的到底是哪个时空,拿着棍棒的人也让他没办法轻举妄动。

他被那些人抓起来当作奴隶,因为语言不通所以他干脆就装哑巴,那些所受的屈辱和折磨他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他一心就只想逃跑,然后再一次投入水中。

卖力干活、获取信任、得到自由、奋力逃脱,这样的过程他都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几次。



辗转了很多地方之后,他终于在一个跟东方有通商的国家里搞清楚了时间线和地理位置,也对这世界的穿越规则有了初步了解。

原来,他想象中的万千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从头到尾他只是在一个时空的不同地方折腾。

胡显昭不再轻易尝试同时空穿越,生怕离目的地越来越远。

他决定以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知道他总会回到东方的。



胡显昭开始他的旅程之后才知道,现代的交通工具是如此的方便,而没有飞机高铁,想要横跨一片大陆几乎是痴人说梦。

他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大多数情况下过得很惨,因为语言不通,所以他只是匆匆路过不会停留。

后来他醒悟,仅仅是靠自己的双腿真的是非常愚蠢,所以他学会了贩卖货物,学会了跟随商队。

经过了很多领土之后,胡显昭发现这世界比他所看到的更加原始,任何一点小的现代知识都能帮他们实现大的发展,他也因此变成各个领主的座上宾。

胡显昭不求报酬,只要领主能帮助他靠近东方,他就觉得是值得的。

有的时候他会告诉他们一些医学知识,有时候会教一些农业技术,慢慢的,他发现领主们最喜欢的还是军事和政治。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历史典故就能给领主无限的启发,那些本质上由胡显昭引起的战争和掠夺渐渐让他的神经麻木了,扩张、吞并、毁灭,这些过程都只是他达到目的的工具,在那些知恩图报的领主的帮助下,胡显昭一点点地靠近东方。

但在这漫长的日子里,胡显昭过得也不舒服,有时候出尔反尔的领主会追捕他,他不得不东躲西藏,甚至被迫了结一些威胁到他的人。

逃亡和流浪成了家常便饭,胡显昭渐渐学会了他以前不曾接触过的一切,也渐渐把脑海里的束缚和杂念清除,只清晰明白地朝着灯塔的方向前进。



有一次,一个国君告诉胡显昭,敌对国貌似也有他这样一个军师,那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在那个金发碧眼的人的帮助下,他们的军事力量快速增强,马上就要来进攻。

那是胡显昭的第一次潜伏,他觉得这项任务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完成。

他瘦弱、聪明、身手敏捷、性子沉稳,意志坚定而又演技一流,没人比他更适合扮演一个流浪的小孩。

潜伏的过程是漫长的,但是得手的那一刻如此令人快意,ole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少年刺穿他的胸膛时手都没有抖,胡显昭也从ole眼中看到仁慈,这更让他明白,仁慈是没有用的。



这一次,胡显昭的任务是替南方的领主干掉一个人,那就是orianna的父亲。

胡显昭按计划被抓住,按照计划被关在牢房里拷打,也按计划被层层审问,最终将被带到领主面前,可乐言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心狠手辣,能够忍受长达一个月的拷打而一言不发,能够面无表情地牺牲掉任何一个挡在他面前的人,但是他错了。

乐言每天在他面前絮絮叨叨,他就知道这个人不同寻常,太多的小细节让他察觉了乐言的身份。

最终让胡显昭决定放乐言一命并且帮他一把的是三个词:妈妈、东方、凉凉。

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记忆的底层浮上来;胡显昭不惜抛弃了所有就是要回到东方;那两年的时间里,胡显昭老是在那个人耳边说这句他从现代带来的口头禅:凉凉~

胡显昭仿佛被从一个黑暗的、粘腻的水池里捞出来,这个漫长的噩梦终于到了尽头。



现在想来,胡显昭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幸运的人,毕竟,相遇本身就已经足够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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